
万里寻根,追忆历史|清代水师提督杨岐珍后人参访炮台
2024年11月4日,杨女士不远万里,带着追寻太爷爷足迹的憧憬,从新西兰来到厦门胡里山炮台。作为清代水师提督杨歧珍第五代后人,杨女士到炮台参访后感触颇深,透过历史遗存,她洞见了家族先辈的光荣与不易,感受到时间长河中的血脉延续。炮台内的高仿真(硅胶)机器人、后山雕塑群、清军火炮操演及“震威”、“奋武”书法,都饱含这位清末将领保家卫国的铁血丹心。让我们跟随她的寻根之旅,一起了解杨歧珍的戎马生涯,及其与胡里山炮台的故事。
提督通常为清朝各省绿营最高主管官,称得上封疆大吏。水师提督为武职官名,全称为提督军务总兵官,负责统辖一省陆路或水路官兵。杨歧珍从加入淮军团练开始兵营生涯,经过平定太平天国叛乱、中法战争的磨炼,他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1892年7月,杨岐珍升任福建水师提督,为了加强南洋水师建设,加固海防,抵御外敌入侵,他接替前任水师提督彭楚汉,主持修建胡里山炮台基地及厦门海岸炮台群的指挥中心。他在职期间,兢兢业业,为维护国家统一,卫戌海防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农家子弟,终成将领 杨岐珍,1836年(道光十六年)出生于安徽省淮南市谢家集区赖山村一户农民家里,幼习武功,17岁时随父亲杨守恩佐理寿州团练,巡防州境。次年清廷招募寿勇,杨岐珍因身高体魁被征入兵营,由于表现优异,他在短短几年间晋升游击,加参将衔至副将,留两江尽先补用,时任两江总督的李鸿章上奏其功。1867年冬,杨岐珍因战功受封“裴凌阿巴图鲁”号(“巴图鲁”即勇士之意),次年奉命入直隶征战,此后率领马队三营驻防保定、河间、深冀等地。 身为淮军一员,杨岐珍在其与捻军和太平天国作战中崭露头角,他的成名则是因为中法战争。1884年,法军大举侵犯我国,清廷命令沿海各省戒严,防范法军入侵。《清史稿·欧阳利见传》载:“法舰寇福建,浙江戒严。镇海为浙东门户,利见以三千五百人顿(屯)金鸡山防南岸,提督杨岐珍以二千五百人顿(屯)招宝山防北岸……”杨岐珍奉命进驻招宝山威远城。正是在此地奋起抗法,杨岐珍真正开始了守卫海疆、抵御外侮的闪亮人生。 浙江巡抚刘秉璋鉴于杨岐珍在镇海中法之役战功显赫,将其表现上奏清廷,光绪帝亲批“杨岐珍著交军机处存记,遇有提督、总兵缺出,开列在前……”。杨岐珍在中法战争期间树立起威望,1887年正月调任浙江定海镇总兵。 二、赴闽上任,修筑炮台 1892年7月,杨岐珍升任福建水师提督,次年三月赴厦门视事。他到任后,为加强南洋水师建设,加固海防,主持修建胡里山炮台基地及厦门海岸炮台群的指挥中心。由于清朝战事不断,炮台修筑及大炮采购面临巨大的经费困难。闽浙总督谭仲鳞向朝廷不断争取,并发动地方乡绅捐款,加上银行贷款,终于凑成了购炮筑台所需资金。炮台采用了德国陆军上尉汉纳根的设计方案,建造过程中,杨歧珍命水师管带(即舰长)赖启明绘制详图,禾山工匠叶文进负责承造,并委任知县钮承潘、张文治、罗鸣风等为督造,委任林世春为总巡工,历时两年八个月建成胡里山炮台。在杨岐珍的筹划下,炮台设守备、管带、左右旗官、正副炮目、匠目等官佐,编制炮兵140名。 胡里山炮台为半地堡式、半城垣式,设东西两个炮台,安放主炮和护炮。台面用乌樟树汁、糯米、石灰、纸筋、砂石拌和的“三合土”夯筑而成,异常坚固,可免敌方炮弹爆炸引起碎石伤人。这个军事要塞的建成,是杨歧珍一生中伟大的军事杰作。现在炮台官厅一楼利用高仿真(硅胶)机器人,“还原”福建水师提督杨岐珍在炮台建成时视察炮台的情景,真实再现1896年胡里山炮台官兵指挥作战及生活场景。 除此之外,炮台的“奋武”、“震威”城门,是杨歧珍所书,原厦门城旧址上的岩壁上,也有他题写的“山环水活”石刻。他的书法都用篆书入楷,巧妙运用藏锋与中锋,用笔圆润,结体宽博,平整峻峭,笃实纯真,气势恢宏。“奋武”、“震威”两匾是胡里山炮台建造期间,禾山社承建炮台的叶文找技艺高深的石匠选用花岗岩,横镶在炮台兵营城墙的拱门智之上。“震威”、“奋武”寓意海防要塞的武器必须先进精良,要有制夷的巨大威力;军队必须适应时代,严格训练,善于学习作战技能,要有忠勇无畏的民族精神,才能有效地保卫国家。 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杨岐珍奉命渡海赴台,协助台湾署巡抚唐景崧力筹防务。次年正月,北洋水师在威海卫一战中全军覆没,清政府完败。中日两国签订马关条约,台湾沦陷,杨岐珍奉旨回到厦门,继续担任福建水师提督。1903年,因在巡洋时感染疾病,杨歧珍病逝,享年六十七岁。 三、戎马一生,家国情怀 杨提督的一生虽然不长,但作为一名将士,他不仅立下了显赫战功,还受到了民众的爱戴。杨歧珍在浙江任职期间时,当地沿海盗匪猖獗,经常在海上抢掠渔民船只、财物,人民生活不得安宁。杨歧珍深入当地详细了解情况,与当地乡绅、渔民共同谋划剿匪对策。他麾下的水兵纪律严明,作战勇敢,经过几次有力战斗,基本肃清了当地海盗。 杨歧珍升任福建水师提督时,浙江海门民众在其离任时含泪相送。在福建病逝后,追随他参加水师的安徽籍人士,将其遗体从厦门港乘轮沿海北上运回故里,所过州县,官员都跪接跪送,十分隆重。 寿县名士方筱泉曾以七律《赠杨公歧珍》来概括这位民族英雄的一生: 将军七十体犹肥,手挽沧溟誓不归。 血泪斑斑知宿愤,白须凛凛想余威。 淮淝子弟声原壮,金厦山川势已非。 剩有征南宾客在,江山回首涕沾衣。 在秋日的暖阳里,杨女士参观完胡里山炮台,仿佛感受到太爷爷一百多年前在此主持修筑要塞、指挥作战、保家卫国的历史场景。胡里山炮台保护中心将《胡里山炮台与厦门海防要塞》《胡里山炮台》(古垒系列读物)两种书籍赠予远道而来的杨女士,为她的寻根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如今,炮台已经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不论是保存在原址的克虏伯大炮,还是清军居住和作战的营房,都能让来访者身临其境,感受到过去与现在的联结。胡里山炮台的核心品牌之一——红夷火炮清兵操演,其主旨就是把历史送回到现实,把过去还原给现在,观众能从整个表演传达的历史文化遗存中获得许多关于前人的启迪和明鉴。或许,这就是文物带给我们的现实意义。